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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七日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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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七日晴

主廳裏擺著四面沙發椅,周城獨坐東,而兩手之左是央央和孟君言,再然後才是其餘幾房的家主,有的輩分太小,沒資格坐。

孟君言掃了一眼不禁笑了出來,周城不明白他在笑什麽,就問:“看什麽呢,這都是結了婚的。”

孟家君言,出了名的浪蕩,連他這個老頭子都有所耳聞。

孟君言尷尬,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的好,“我也要結婚了。”

此話一出,眾人皆是一驚。前段時間和卓氏出了點動靜,整個華爾街誰不知道高林的長公主名花有主,可也沒說具體,一切都是待定。

如今從正主裏吃到真瓜,意味還是不一樣的。

周城連說了三聲好,喜悅之色滿現臉上,看向央央的神情是越發滿意。

孟君言突然有點後悔不應該帶妹妹前來的。

這樣的權衡算計,太拉低。

剛想說什麽就聽見央央說,“阿郢平時會回來住麽。”

周城說時常,他忙,有自己的住的地方。

不知道為什麽,說到回來住,有些人的臉色忽而一邊,有的是玩味,有的是輕蔑,就連孟君言都是一臉難以言辭。

就在這時卓清瑤踏門而歸,一絲不茍的發髻,青色裙裝,盡顯江南所有風光。

不知道為什麽,央央想到了某個人,蘇靜。

小輩們齊聲招呼,卓清瑤也先行問候長輩,而後才坐下,招呼著央央:“好孩子,累不累?”

這麽多人站著陪她不累,就她最累......

這話問的央央不知道是答還是不答,卓清瑤所幸也跟她扯其他的,拉著人就要上樓去:“給你看看阿郢的房間。”

說著就把人扶進電梯,“阿郢的臥室可是他自己裝的,整個老宅,就屬他一個人有這個權利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,今日的卓清瑤看著與往日的大有不同,央央說不上來,但還因為是長輩,所以以禮相待。

電梯直上五樓,出了門最先看到的是一條無盡的長廊,卓清瑤告訴她,“阿郢的臥室在左邊。”

打開門,竟然還是一條走廊,鋪著頂級的羊絨毯延至全屋,兩道放著館藏級別的古董花瓶,字畫、還有周郢小時候拿過的獎狀,書法,塗鴉,第一次簽單拿下的成績單,通通裱掛了起來。

央央突然想起,那一年,也是卓清瑤帶著看去後山看那些東西的。

忽而腹痛,央央忍不住皺了眉,卓清瑤連忙問道有沒有事。

裏頭是休息室,放了幾架酒櫃,書櫃,還有簡單的茶幾沙發,一應俱全,卓清瑤對她說:“這五層老爺子特意拿來給他當臥室,右邊的長廊連著莊園的副樓,他經常會在那裏辦公、會客,這裏就是阿郢平時睡覺的,樓上有休息的地方。”

誰家好人臥室七八百平啊,卓母是不是對這個詞語有什麽誤會,央央臉上掛著明晃晃的‘浮誇’兩個字。

她不明白卓母帶她上來的意義,卓母當即看透:“是阿郢讓我帶你上來的。”

卓清瑤是個好母親,她沒有任何世俗雜念,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,至於其他的,只要孩子自己滿意,她做母親的都一應支持,所以她對央央好,不僅僅因為她的大度,善良,更有的是愛屋及烏。

“他說願意留在倫敦陪他,他很高興,想讓你看看他這麽些年生活過的地方,周家——”欲言又止,卓清瑤的臉色並不是那麽好看。

央央懂她,周家不是什麽好地,日後肯定不能久居,她道:“我明白,我會照顧好他的。”

“好,阿姨相信你。”卓清瑤拍著央央的手,滿心滿眼都是柔軟,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舐犢之情。

央央淺淺一笑,卓清瑤寬慰她,懷孕辛苦了,說起自已以前懷上周郢的時候可沒有她現在這麽輕松,“那孩子折騰死我了,但後來生出了又乖得不得了,很少哭鬧,我還記得他第一次走路的時候,第一次參賽拿了獎,第一次在學校受人欺負了,回來找我告狀,我安慰他不得勁還去找舅舅。”

卓清瑤說著,央央就聽著,聽著小時候的周郢,乖巧,懂事,善良,調皮,可聽著就發現,許許多多的事裏沒有父親的出現。

卓清瑤表示不要緊,他們那時候的聯姻,大多數都沒有什麽感情,可是她依舊穩坐長房主母的位置,背後老爺子撐腰,自己的兒子極大可能被選為繼承人,她操持有度,就算日後敗了,周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把隱患洗幹凈的。

“只是——”卓清瑤忽然一頓,本來想說要是你嫁過來怕是要辛苦了,可事情未到那一步反倒是自己多於這一嘴了。

央央也沒有接這一茬,只是說起周郢,“他現在怎麽樣了?”

卓清瑤說好多了,“只是醫生還是建議他多留院觀察一下。”

“嗯。”央央淡淡點頭,說:“我參觀一下吧,既然他想讓我看。”

“好呀,你看看有什麽喜歡看上的,這小子的藏書倒是不少呢。”

央央問阿郢小時候就住這麽?

卓清瑤說不是,“卓家的根在南城,高中畢業後我才帶——”

央央背對,不曾發現卓清瑤的臉色聚變,霎時間丟了血色,忍下心頭震撼,試探性問道:“好孩子,你——”

央央不解,問道怎麽了。

她當然知道周郢的高中畢業後才來的,她就是突然特好奇小時候的周郢在周家怎麽過得,但是聽這麽一說,卓母應該是把人教的好,也保護的好。

所以那個公子哥身上才沒有任何一絲浪蕩的氣息。

央央還想問,周郢上大學時期呢?他的大學有沒有遇到心儀的女生,他大學的時候,老爺子應該已經開始讓他著手青田的事了吧。

可是央央越問,卓母的臉色越白,她不忍隱瞞,可也知兒子自尊,特意交代,那段往事只能沈海,一字都不能提,甚至連那幾年知道的傭人醫生都辭退簽署永久協議。

就連那條長廊都讓人封了——

卓清瑤越想起那幾年就越是忍不住恨,周家將人逼至如此,她怎麽甘心。

央央翻著就越想往裏走,卓清瑤來不及制止就見央央開了門,央央問,“怎麽這件是空的呀,什麽都沒有。”

卓清瑤松了一口氣,周家人動作快,不會留任何蛛絲馬跡。她往前探看,“我也不明白,這幾個月阿郢都不在這,或許是他讓人清空了吧。”

“那他現在住哪?”

“額,”卓清瑤面漏難色,雖然是兒子心上人,但是她也得尊重兒子的想法。

看出卓母為難,央央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,“算了,他要是想告訴——”

央央似是想到什麽,明白了卓母的為難,她小心開口:“周郢是在那——”

卓母輕輕點頭。

“他在倫敦的住所許多,但大部分我也不清楚,所以他到時候想帶你回哪,我得尊重他。”

整間屋子采用多為低沈的黑藍色,看的人心裏壓抑,信息發來,孟君言和她說得回家了,人才會回到主廳,一路招呼,才算出了鐵門。

孟君言問她閣樓上看到啥了。

央央立刻聽出了一絲熟悉的味道,反問道:“你覺得那是閣樓?”

孟君言點著手機,沒有任何眼神對視,應的理所應當,“不然呢?誰家不是頂層當雜物閣樓來用,你敢說你不是!”

“是也是,不過,周郢大學的時候你們不是勾搭上了麽。”央央隨口一問。

孟君言當即炸毛,“胡說!”

“哦,那就是後來勾搭上的。”

孟君言隨即反應出妹妹試探的意味,滿臉討好,“好妹妹,哥哥是有跟他聯系,但不都你知道的時候了麽。”

“嗯哼,”央央反應淡淡,撫著小腹,眼中始終掛了一絲笑意,看的孟君言渾身涼涼。

完蛋了,他的妹妹要認真了。

孟君言忍不住提上一嘴,不提還好,一提,央央滿眼的柔和化為烏有。

“要我一死的賬,不算,我不姓孟。”

明明看著溫和,眼中的笑意不減,可孟君言覺得車內的溫度驟降,他一生活到現在還沒見過如此攝人的孟央央。

很好,不愧是孟家女,風骨遺有。

都讓人欺負到頭上了,從前不還手是懶,現在是怒。理由簡單,惹到心上人了,欺人太甚。

剛要踏入家門,周郢的電話就打了進來,問央央到家了沒。

央央坐到沙發上,柔情蜜語,仿佛剛剛的怒火不存在,孟君言沖她豎大拇指,誇她變臉大師,嘀咕著:“誰說周郢能裝,這兩個不分上下,怪不得能看對眼。”

央央嘴上說著,眼睛瞪著,示意讓人滾蛋。孟君言喊冤,這到底是誰的家啊。

周郢笑聲傳來:“阿言又在嚎什麽。”

央央吃著橙子看著某人的背影,補刀道:“狗叫,習慣了。”

說道狗,周郢忽然想起,央央的肚子,“孩子的事......”

兩人皆是一默。

她以為他已經接受了。

他覺得央央的身體不適合生育。

“孩子的事不著急,”出奇的,兩個人話都是一個模板。

央央說:“可是阿郢,現在拿掉,也不合適。”我的身體不合適。

周郢一默,“可是,”可是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,哪怕這個孩子平安誕生。

“我安排了明天的檢查,到時候出來結果我們在討論好麽。”央央平和的接受了所有結局,唯獨不曾想到,到現在周郢還在考慮孩子的事。

“我知道,我知道,央央,孩子此刻拿掉會有風險,可是我更害怕,”可是我更害怕到時候臨盆之期,一屍兩命,而我還沒有接受好自己還沒有和你好好愛一場,就有了第三者。

你不知道,這麽多年,那個從前意氣奮發的周郢,早已經變得小心翼翼,風光不在,一顆心口掛的全是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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